Note
历史的笔墨总是忽略弱者,将他们视作统计基数,是无数向上层更煊赫、更有声量的阶级输送营养的沉默根系。只有当他们的反抗是被逼到绝境的揭竿而反,才有可能作为农民起义被记入史册。 然而,在暴力武装反抗后,农民们也只是在极尽压迫、剥削的生产关系中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一旦失败,则面临着可怕的镇压和血洗,而极其侥幸地成功后,成功者也更倾向于建立起更加精密完备的政府,基于已有的经验和对于底层的了解,更加残酷地镇压可能的反抗,并且更贪婪地攫取掉所有的血汗。 如果只将视线投入到暴力反抗和武装革命无疑是不完整的,逃走、偷窃、阳奉阴违、消极抵抗则是弱者更常用的武器。“老翁逾墙走” —— 逾墙而走的老翁是千千万万消极抵抗的底层人民中的一员。没有严密的组织和来自知识分子的煽动,从而无法通过“杀鸡儆猴”来瓦解,没有明面上的对抗,而只是消极怠工、表面服从,也就无法实施有效的镇压和监督,而其力量是可怕的——当政策之船驶入海洋,更有可能因为这样千千万万潜在反抗者构成的暗礁而触底。 “只要随便翻阅有关农村发展的文献就不难发现,一个不受欢迎的政府规划或项目带来的高收益可以被农民的消极反抗销蚀殆尽。”,集体的消极行为更加难以监督、难以矫正,而更容易构成声量,其力量就如同覆舟之水——“不像突然出现的海潮那样汹涌澎湃,摧枯拉朽,淹没一切,而是如同千万条涓涓细流缓缓渗透,逐渐把土地泡软,悄然间把它变成一片泽国。”